這世界其實沒有那麼糟糕。
他忘記了很多事情,他忘記活下去的理由、忘記自己為什麼要活著、忘記自己追著什麼活著,連帶著的還有支持自己生命的動力,比方說基本的生活技能,但他卻仍舊覺得世界其實沒有那麼糟糕。
因為有個人,為他妝容這個世界。
那個人大概沒有發現自己有多麼大刀闊斧、霸道地闖進他的世界,上了他的心,糾纏──死纏爛打可能更貼切──不休。
執拗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就這樣一路追著他、追著那個連他自己都忘記在找的「過去」,義無反顧地接受了這樣的自己。
「只要這悶油瓶在身邊,就會很安心。」
他不久之前整理吳邪的書桌時,在他的筆記上看到的一句話,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而筆記後面紀錄了他們每一次的驚險旅程──當然,很多他都忘記了,很沒有真實感──足足有十幾本筆記本那麼多,他甚至在裡頭還找到了他們搭火車的車票,或許是為了紀念吧?
套句他不知道為什麼記得的一句話:「愛一個人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要為他生、為他死、為他牽腸掛肚一輩子。(註:語出《浪蕩江湖》緒慈)」
張起靈沒有一輩子究竟該要多長的概念,是不是長得讓人難以忍受,所以才要找個伴呢?但也或許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長,也或許並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他,和吳邪的一輩子。
他坐在沙發上,一如往常地,仰望著天花板的側臉角度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窗外的天空才泛起一點光亮,魚肚白染上一點金黃,他起身關了燈。
吳邪晚上常常忘記關燈,不過他知道那是故意的,吳小爺下了斗練了膽量,當然不會怕黑,但他不想連在家都回想起那些九死一生的經驗。
想著,他一個人雲淡風輕地笑了。
吳邪不在的第十七個早晨,獨自一個人的早晨。
完
專欄鮮書櫃訂閱人數破百的慶祝賀文(笑)在噗浪小小地開了一下點文(也就開三篇#),感謝大家(。◕∀◕。)ノ雖然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這種直得開心的時刻要寫這種淡淡哀傷的文(艸)但或許快樂和悲傷就是這樣同時存在的一體兩面吧(藉口)。